比较林散之谈“钟王”,他们不外从气质、天资、功夫和改动立论,都是对“池水”的查询、分析,而林散之从书写的情况切入,从底处初步重构。这儿有不同于书法史的了解。
蔡邕说,“任情恣性”。就此而论,张旭、怀素可称极致,但林散之与他们不同。张旭、怀素依然是在某种规范中的放纵,林散之针对的是书法这整池的溟水。只要回到林散之所钟情的王铎,才华见出此中端倪。
林散之说到王铎,不只是方法上的学习,更有书法史上的志趣与美学观念上的符合。
王铎《文丹》论文章作法,但他的美学建议遵从于其间。他书法中的题跋并没有充分反映他的个性。王铎说,《史记》“勇于胡乱”;“文要一气吹去,欲飞欲舞,捉笔不住”;“文要开门见山,如临阵者提刀一喝,人头落地”。这些都不是惯例的观念。
《文丹》仅存于顺治版《拟山园选集》初印本中(第八十二卷),其他印本皆删去(国家图书馆藏顺治版仅存八十一卷)。林散之也不必定读过《文丹》,但他与王铎有默契。“搅翻池水便钟王”,与王铎会意处不远。
“搅翻池水”远远逾越了“任情恣性”。“任情恣性”说的是个性的呈现,是主体表现的问题,主体所具有的,借某种风格而充分表达,不受任何拘束;而“胡乱”“搅翻”针对的是一个范畴公认的次第——在困难地获取之后再加以破坏、重构。两种陈说着眼点完全不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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