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代草书大师怀素 人称 “颠张狂素” 狂草著称于世

一、怀素其人

怀素生于公元 737 年，籍贯为湖南零陵。自幼出家，经禅之余，对艺文尤其是草书表现出极大的热爱。他好饮酒，酒酣兴发之时，寺壁屏幛、衣裳器具，无不成为其挥洒笔墨的地方，时人谓之 “醉僧”。

怀素书法初学欧阳询，后师从邬彤，而邬彤是张旭的学生，得邬彤传授笔法后，怀素在草书之路上突飞猛进。他曾将弃笔堆积埋之于山下，号称 “笔冢”，又广种芭蕉，用蕉叶加以挥洒，颜其居曰 “绿天庵”。

怀素以狂草著称于世，与张旭齐名，人称 “颠张狂素”。他的传世墨迹有《自叙帖》《小草千字文》纸本、《苦笋帖》《论书帖》等。其草书风格独特，运笔如骤雨旋风，飞动圆转，变化无常却又法度具备。

怀素主要生活在唐朝由盛转衰的时期，18 岁时发生了安史之乱，因自幼出家其本人生活并未受战乱很大影响。762 年，怀素自零陵出发开始游历天下，游历了衡阳、广州、潭州、岳州、长安、洛阳等地，在此期间拜访了颜真卿、李白、卢象、戴叔伦、钱起等人，这些当时的名人大佬均对怀素的书法造诣称颂不已，均有诗文赠之。772 年，怀素回乡，晚年总结自己学习草书的经历和经验，创作了《自叙帖》，这也是他流传下来篇幅最长的作品，更是其晚年草书的代表作。

二、代表作品

（一）《苦笋帖》

《苦笋帖》帖心纵 25.1 厘米，横 12 厘米。现收藏于上海博物馆。此帖两行十四字，内容为 “苦笋及茗异常佳，乃可迳来。怀素白。” 所书圆瘦劲健，错落有致。在用笔上以篆书笔法入草书，旋笔藏锋，笔画刚健，可谓超神入妙。通篇字数虽少，却神采飞扬，充分地体现了怀素草书的艺术特点。《苦笋帖》前有清代乾隆皇帝题签和引首，帖后有历代收藏题跋，并有宋、明、清历代收藏家鉴赏印数十方。为《书画记》、《平生壮观》等著录。文字不多，总共才 14 字，不仅能使我们观赏到那娴熟的笔法和行云施雨、走蛇舞龙般的线条之美，同时还能直接感受到作者书写时的内在气质。

其线条质量极高，是节奏美、厚实美、笔力美的完美体现。怀素书法的线条质量非常高，中锋行笔，笔力遒劲，厚实苍润，使转如环。如从第一字 “苦” 字的起笔为藏锋，第一笔及第二笔立马呈现大弧度的线条，犹如一道彩虹快速划过长空，放得非常开，而在第一个字 “苦” 即将结束时的小圆弧，其速度慢了下来，收紧了，意犹未尽；当写第二字 “笋” 时又放开了，至 “笋” 中之 “日” 时却收紧了；第二行的 “乃” 字，虽然只有两笔，却极尽放纵，但行笔即将结束时象突然勒住一般，并很快接入下一字 “可” 字的起笔。这种 “运笔节奏” 的特点，如同呼吸开合相间，使欣赏者产生一种特殊的奇妙的感觉。

（二）《自叙帖》

《自叙帖》最大特点是字字圆润，中锋与侧锋并用。起笔多为藏锋，藏锋多于露锋。用笔极瘦却刚劲有力，瘦而有肉，瘦而有劲，瘦而有神。使转连绵不绝，奔放流畅一气呵成。笔断意连却前呼后应。如骤雨旋风，声势满堂，到忽然绝叫三五声，满壁纵横千万字。《自叙帖》结字很有艺术性，字体结构和布局上采用大小相间、疏密互映、斜正参差的手法，时常把每行中的字弄出中轴以外，造成跌宕的险势，字字追求险绝，但始终保持草字属性，不出法度之外，字字圆动，方圆与取势非常得体，又每个字都讲法度。在字与字，行与行之间，上下参差，左右错落，大小相间，处理非常美妙。以险取胜，以势取胜，以动取胜，以绝取胜，以神取胜。《自叙帖》通篇神采动荡、舒缓飘逸，笔笔中锋，笔画圆转顺畅，收笔出锋，完美的诠释了 “铁画银钩”，整幅作品草书连绵，起伏跌宕，左右变幻，上下翻转，疾中有速，轻重交互，笔断意连，生生不息，节奏分明十分有动感，字里行间都在相互呼应。

（三）《小草千字文》

怀素的《小草千字文》是其小草代表作之一。此作风格古淡天真，不激不厉而风规自远。与《大草千字文》相比，《小草千字文》的风格更加沉稳含蓄，笔致虽变化丰富却严格遵循草法，没有任何狂怪之形。《小草千字文》文字姿态的轻重缓急，还有墨色的枯湿浓淡，以及线条的变化都极其丰富，然而笔致却沉稳含蓄，不论怎么变化，其中的每一笔都严格遵循草法，没有任何的狂怪之形。对于这件《千字文》平淡闲雅的艺术风格，当代书法大师于右任评价说：“此为素师晚年最佳之作。可谓‘松风流水天然调，抱得琴来不用弹’矣。”

（四）《大草千字文》

怀素《大草千字文》在千百年来人们对其身世真伪褒贬不一。但从艺术特色上看，《大草千字文》沉雄恣肆，寓正于奇，用笔纽搓折转，点画形质纵横，老辣率性，终不离法度，开大草艺术面目之先河。《大草千字文》起笔时而尖锋直入，时而逆锋，中锋行笔，笔画颇有篆籀意味。用笔凝重不失灵活，笔速疾徐有度，不一味求快。通篇笔势取圆，不露圭角，字中圈眼较多，可见调锋、运笔之自然灵活。转折处内敛遒劲，充满张力，通过逆入、涩行、紧收，使每一个笔画极具质感和力量感。《大草千字文》字势圆劲，较之《自叙帖》间架更为纵长茂密，虽然牵丝引带，但基本上字字独立。字形大小错落，笔画粗细交替，行距、摆断反复出现，都为此帖增加了韵律感。

三、书法特点

（一）起笔藏露锋

怀素书法起笔多为藏锋，藏锋多于露锋。这种起笔方式体现了他对传统书法技法的深刻理解和运用。在碑学中，起笔往往较为厚重，强调力度和立体感；帖学则更注重流畅性和自然感。不同书体的起笔也各有特点，楷书起笔较为规整，隶书起笔多有蚕头，篆书起笔则圆转含蓄。怀素在草书创作中，巧妙地融合了各种书体起笔的特点，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。

（二）运笔过程

怀素书法运笔过程中充满了顿挫轻重的变化。他运用 “S” 路线法、藏头护尾、太极笔法等，使线条富有节奏感和韵律感。例如，在 “S” 路线法中，笔画的弯曲和转折如同流水般自然流畅，给人以灵动之美。藏头护尾则使笔画的起始和结束更加含蓄，增强了书法的韵味。太极笔法的运用，使怀素的书法在刚柔之间找到了平衡，既有力道又不失柔和。

（三）收笔

怀素书法的收笔方式与起笔呼应，体现了其书法的完整性。收笔时，他常常采用回锋收笔的方式，使笔势回流，线条显得圆融饱满。同时，在收笔过程中，他还会根据不同的字体和笔画特点，进行适当的变化，使书法作品更加丰富多彩。

（四）转折方圆

怀素书法在转折处巧妙地运用了方笔和圆笔。方笔的运用使字体更加刚劲有力，圆笔则使字体更加流畅自然。他强调方圆并用，送到位，不能简单划过。例如，在一些字体的转折处，他先以方笔切入，再以圆笔转折，使字体既有力度又不失流畅性。

（五）笔画连接

怀素书法的笔画连接有连有断，体现了书法家用笔能力和虚实关系。连笔处线条流畅，气势连贯；断笔处则给人以停顿和思考的空间。在章法中，笔断意连的运用使整个作品更加富有节奏感和韵律感。例如，在《自叙帖》中，字与字之间的笔断意连，使作品充满了生机和活力。

（六）字结体关系

怀素书法字结体各部分的关系处理得非常巧妙。他注重疏密与停匀的结合，使字体既不显得过于拥挤，也不显得过于松散。在章法中，这种结体关系反映出整体的和谐与美感。例如，在一些字体中，他通过疏密的变化，营造出一种跌宕起伏的视觉效果。

（七）整体欹侧取势与大小比例

怀素书法字的整体欹侧取势和大小比例的运用，增强了艺术效果。他的字体常常呈现出一种倾斜的姿态，给人以动感和活力。同时，他还会根据字体的结构和笔画特点，调整字体的大小比例，使整个作品更加富有层次感。例如，苏轼的书法也常常采用欹侧取势和大小比例的变化，与怀素的书法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
（八）笔墨神采

怀素书法的笔墨神采体现在字的精神气势上。他注重水与墨的关系，通过调节墨的浓度和水分的多少，使线条呈现出不同的质感和韵味。墨分五色的运用，使他的书法作品更加丰富多彩。同时，怀素还不断探索墨法的发展，为草书艺术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。

（九）章法布局

怀素书法的章法布局非常讲究。他注重字距与行距的安排，使作品既不显得过于拥挤，也不显得过于松散。各字位置的摆布也经过精心设计，从全局观念出发进行 “经营”。例如，在《小草千字文》中，行与行之间保持较大的距离，给人以疏朗宁静之感。

（十）落款钤印

怀素书法的落款钤印部位非常妥当，体现了他较高的文化素养。落款和钤印与传统书法珠联璧合，为作品增添了艺术价值。例如，在一些作品中，他的落款简洁明了，钤印位置恰到好处，使整个作品更加完美。

四、主要成就

怀素以狂草著称于世，与张旭齐名，人称 “颠张狂素”。其作品在书法史上具有重要地位，如《苦笋帖》被评为超妙入神之书，《大草千字文》《小草千字文》等作品也各具特色，对后世书法发展产生深远影响。

怀素的书法成就首先体现在他对草书技法的创新与发展上。他以独特的笔法，如旋笔藏锋、中锋行笔等，创造出刚健有力、圆转流畅的线条。这种线条既具有节奏感、厚实美和笔力美，又充满了灵动性和变化性。在字的结构和布局上，怀素采用大小相间、疏密互映、斜正参差的手法，营造出跌宕的险势，以险取胜、以势取胜、以动取胜、以绝取胜、以神取胜。他的作品不仅展现了高超的书法技艺，更体现了他对艺术的深刻理解和独特感悟。

怀素的作品对后世书法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。他的狂草风格激发了后世书法家的创作灵感，许多书法家在学习和借鉴怀素的书法基础上，不断探索和创新，推动了草书艺术的发展。他的《自叙帖》《小草千字文》《大草千字文》等作品成为后世学习草书的经典范本，为后人研究和学习草书提供了宝贵的资料。

怀素的书法还具有重要的文化价值。他的作品不仅是艺术的瑰宝，更是历史文化的见证。通过他的书法作品，我们可以了解到唐代的社会风貌、文化氛围和审美观念。他的作品中蕴含的禅宗思想和道家情怀，也为我们研究唐代的宗教文化和哲学思想提供了重要的线索。

五、后世影响

素的书法作品不仅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，还为后人留下了勤学苦练的轶话，成为书法爱好者的楷模。其独特的艺术风格和创新精神，影响了后世众多书法家，在书法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
怀素对后世书法家的影响广泛而深远。在草书领域，他的作品成为后世学习草书的经典范本。许多书法家从怀素的《自叙帖》《小草千字文》《大草千字文》等作品中汲取灵感，学习他的笔法、字法和章法布局。怀素的旋笔藏锋、中锋行笔等独特笔法，以及大小相间、疏密互映、斜正参差的结构布局手法，为后世书法家提供了丰富的创作思路和技法借鉴。

例如，北宋书法家黄庭坚在学习张旭、怀素的作品后，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草书风格。他的草书用笔瘦劲，线条蕴含篆意，结字雄放，纵横开阖、笔力丰遒婉畅。在结构章法上，黄庭坚的草书作品颇似怀素的《大草千字文帖》，整体结构宏大，字与字之间似断实连，错落有致。在用笔上，黄庭坚狂草作品与张旭的《古诗四帖》如出一辙，在起笔及转笔处，调整笔锋后，藏锋而不露痕迹，将线条突显曲度，彰显笔划的骨气。

元代书法家鲜于枢、康里巎巎，明代的王铎、傅山等草书大家也都从怀素的作品中汲取过影响。怀素的《圣母帖》出规入矩，每一个字都堪称草书的字典，影响了元明以来的草书发展。这些书法家在学习怀素的基础上，不断探索和创新，推动了草书艺术的发展。

怀素的影响不仅局限于书法领域，他的勤学苦练精神也激励着后人。怀素因家境贫寒，买不起纸张，便在木板和圆盘上涂漆书写，后又种植芭蕉树，以蕉叶练字。老芭蕉叶剥光后，他甚至带笔墨站在芭蕉树前，对着鲜叶书写，不畏严寒酷暑，坚持不懈。这种刻苦勤奋的精神成为书法爱好者的楷模，激励着后人在追求艺术的道路上不断努力。